对话语言学爱好者Z哥:论拼音

Z哥是现在在大学里主修语言学的美国同学。自从得知我以前读研的时候学的是语言学,就常常在一起聊一些语言学的日常。今天借谷歌纪念语言学家周有光...的东风,渔郎要说说跟Z哥聊语言学(特别是拼音方面!)的一些片段。


几个月前Z哥开始在学校选修中文课。课上的老师刚开始教他们拼音。

一天下课,他来问我:

“渔郎啊,你知道中文里的 jīng 和 qīng 这两个音怎么区分吗? 不管老师怎么解释,大家怎么重复,老师都说我们的发音不对。”

我以为自己这样一个也算是在大学里教过汉语的人解释起来没问题,可是我真的高估自己了。我可以不断重复地读这两个音帮Z哥纠正他的发音,但我解释不出来这两个音不同的那个点在哪里。什么发音的时候舌头和牙齿的关系之类的解法都试了。但我还是没能总结出一个让对方能正确区分这俩拼音的规律。

难道真的没有区别或者规律?我心想。

过了两天Z哥过来跟我说,

“渔郎啊,我觉得我明白了。jīng  qīng 的区别,不是发音位置,也不是其他,而在于它是否是 aspirated (送气发音)。”


“啊!Aspiration! 【真的是语音学的关键词之一。】”我自己试读了几次:jīng, jīng,jīng。(然后加气加气加气....!确实就转换到拼音李的 qīng 的读音了...)

Z哥说如果老师能这么提示班里发不出这两个音的同学就好了。






不久前,Z哥在吃饭的时候说,

对他来说,像汉语和日语这种象形文字,其实不使用字母的注音法是比较适合他的发音学习的。

他说,像现在,用字母来注中文字的音,英语母语的人很容易会被英语的系统带跑。中文老师上课的时候好像时不时就要用另一组字母来理解某个拼音的发音,比如老师在讲义上会写:

qing 的读法类似 ching,而不是英文的 king。”

我一想,真的诶。

这个问题确实很严重:...既然 ching 更容易被英语为母语的人理解,那为何不直接用 ching 呢?嗯,因为英文里的 q 都是咳咳咳的音,一下让同学们这样换个脑子读吃吃吃的音,对他们来说是徒增混淆点。那时候我开始理解香港的粤语的注音大法,感觉确实是对英语为母语的人方便一些。

但说中文的人也知道,ching 和  虽然“够接近”,但确实也不准确。



我问Z哥,你觉得怎么样比较好呢?他跟我说:


比如日语里的平假名片假名,好像台湾也的注音法。就是一种语言系统用自己的符号自己定义他们的音节怎么读。

比如日语的    是一个注音。刚接触日语的初学者,老师会用字母带领他们,说这个发的是 fu 的音。


【富士山 | ふじさん | Fuji Mountain】


但其实, 这个音节,最标准的读法是唇齿的关系介乎于 "服“ 和 “糊” 之间的,也就是牙齿轻轻附着于嘴唇而不太用力吹气之时。

这个例子想说的是什么?就是如果依赖于 fu 这两个字母来发音的话,一个语言学习者很可能印刻不到最标准的发音方式。

当学生学习了所有的片假名之后(ふ和其他45个符号),加上反复练习,以后使用这些符号来讲解生词的读音,教学的时候也可以直接让学生学到最标准的读法。


我觉得这确实是一种很有意思的观点。关于代号和语言学习。


(但局限性也是有的。改日再谈。中文和日文是太不一样!)





想起有一次带学生做系里发下来的发音练习。

有一个拼音组合是 cáncún。而我一个注意力不集中,

活生生带着学生们把这个词读成了坎昆

我便瞬间再次理解了Z哥的意思。

Z哥说也想读语言学的研究生。也想去哥伦比亚大学。

但是我觉得他现有的脑洞,早就超越了我所理解的研究生的素养。

本人表示惭愧。

有机会再跟大家分享我们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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